殊途同归-片段34（终于见面）
（还是删了毒酒梗，演的太好，纯描写太无聊。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准备逼宫时，郡主问景琰可敢，景琰傲骨铮铮，只回一句，郡主可是第一日认识我。那段看一百遍都激动！总想，若没有这场变故，景琰的傲气自然有人养着，可最后，他还是失了一切，仅有傲骨却无法傲气。）
梅长苏从正殿里出来，等在外面的蒙挚慌忙来扶。梅长苏早就没了力气，只是憋着一口气才撑到门口，此时堪堪跌入蒙挚手臂中。他连咳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却还在竭力挣扎着寻找萧景琰的身影，却只见那人长身玉立，一双眼睛看着他，眼中有怜惜也有无措。
没有震惊。梅长苏想。
刚刚在殿中，他接过那杯酒，那么自然，那么淡定。仿佛做过几百次，又仿佛是注定如彼。他说什么来着？“儿臣一向如此，从不让他人代为受过。” 是啊，景琰从来都是替自己代过的那个。而那时，他举起那杯酒，梅长苏虽然知道他不会饮下，却依然心跳如鼓。那个人啊，芝兰玉树，眼中那些愤怒与悲伤交织着，却始终不曾直视过自己。
他早就知道了。
这个想法让梅长苏痛彻心扉。他靠着蒙挚，喘息着，脑中疯狂的思索着景琰是什么时候知道的。不是静姨，她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。况且，她也会考虑景琰的性子和之后的路。那么是自己什么时候露出马脚？这都不重要。景琰都知道了，却不来相认。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苦衷，他相信自己是为了他好。景琰。梅长苏咳着，吐出一口血。他模模糊糊察觉蒙挚连拖带抱的把自己弄出宫门，拉上马车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景琰在生气。
梅长苏想。他还是会生气的，还是生气了。所以，他不曾追上来。梅长苏想，若是此时能听见他叫一声‘小殊’，那就是自己所有的救赎。可是没有，直到梅长苏陷入黑暗中，他也没有听见那等待已久的呼唤。
不知是药的味道，还是院外的鸟儿叫醒了梅长苏。他慢慢睁开眼睛，却动也不动。就算是在黑暗中，他也能见到景琰那双好看的眼睛，此时，却看不到了。
蔺晨端着药进来，在他身边坐下，安顿好了一转头，却被梅长苏睁大的眼睛吓了一跳：“诶，我说，你醒了怎么不叫人啊。瞪着眼睛不累吗？“
“几天？”
“还好，不到两天。这天刚亮。来，既然醒了，就自己把药喝了。“蔺晨把药放在矮塌旁，他还以为自己要劝梅长苏几句，却见那人慢慢坐起来，端起碗一饮而尽，倒叫蔺晨惊讶起来。
”蔺晨，我记得你说过冰续丹。”梅长苏安静道，“你之前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。”
蔺晨叹口气：“我就知道你在打这个主意。可是你也记得我说过，冰续丹服下去，三个月后，若是不能有新办法根治毒性，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。你倒是告诉我，你要这丹药干什么？”
梅长苏不语。
“好，你不说，我来猜。靖王此时定能继承大业，你知道他肯定会为林家平反，所以，你还能活多久，你不在乎了。不过此时服下冰续丹，你是为了振作精神替靖王铺好继位的路，还是为了私情，陪他多几天？”
梅长苏听到最后，猛然抬头盯着蔺晨。
“你别看我。你知道那日你被宣了进宫，宫外发生了什么？靖王竟然布置要夺宫。我要带着江左，那位郡主要带着卫陵军，还有远在南境的穆家军，蒙挚那个家伙要带领禁军，还有加上区区百人的靖王府兵。我说，你都认识的什么朋友啊，还没泼油，火就爆了。尤其是靖王，夺宫就夺宫了，还要只身入宫，说是要护着你和娘娘。若是说无情，你信吗？可惜都是傻啊，你此时服下丹药，就只许他三个月？”
梅长苏自知此事不妥，却也无法。他看着蔺晨，眼中满是哀伤，却不知该说什么。蔺晨极少见他如此，此时见了，再不正经也全收了起来，叹口气：“长苏啊，你再想想。我爹去寻方子，到现在还没消息。你若冒然服了药，之后怎么办？你就许他三个月？”
梅长苏垂下眼，心如刀割。他看看密室方向，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景琰。蔺晨摇摇头，也不知该说什么。正此时，飞流匆匆冲进来，见梅长苏坐着，高兴的喊：“苏哥哥！”然后又苦起脸。
梅长苏挤出个微笑：“飞流，来。苏哥哥没事了。”
飞流挨到他身边，还没说话，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，像是甄平拦着什么人。梅长苏问飞流：“谁来了？”
“那个人。”飞流没什么好气。
“那个人？你是说蒙大统领吧？”梅长苏问，然后向外面提高声音，“ 甄平，莫拦着，我醒了。”
蒙挚满脸着急的闯进来，见了梅长苏和蔺晨，只冲着蔺晨道：“蔺大夫，蔺少阁主，您医术高明，麻烦您帮忙去看看吧。”说完就一头拜倒。
蔺晨一躲：“哎哎，你们这是都攒齐了，等我来了一起病吗？”
梅长苏瞥了他一眼，安抚蒙挚：”蒙大统领别慌，慢慢说，是谁病了？”
”啊，小殊啊，你醒了。”蒙挚不好意思道，“我，我这是太着急了。靖王，不，太子病了。”
梅长苏惊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那日我不是把你带回苏府了吗？然后就去打探太子的消息。说是回府就病了，我本来以为静妃娘娘和太医在，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，结果昨天太子就没上朝。退朝的时候，我见列战英去了芷罗宫，就跟了过去，结果也没见到静妃娘娘，我问列战英到底太子怎么了，他支支吾吾的也不肯说。下午的时候，郡主带着穆小王爷去了靖王府，竟然给拦回来了。我这就觉得不对了。在宫里打探了一下，据说竟然都没请太医。我心里琢磨着，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儿，皇上迁怒，所以不肯让太医和静妃娘娘给太子瞧病。你看看，这怎么是好，也不知道那天出了什么事，怎么这回去就病了呢，也不给医生瞧瞧。我想着，这蔺少阁主不是神医吗，能不能请他去看看啊？”
蒙挚罗罗嗦嗦的说了一大篇，梅长苏的眉头紧紧皱着，等他话音刚落，就急着要起身。
蔺晨看他一边咳一边让飞流帮他拿衣服，哆哆嗦嗦的非要起来，就抱着臂，不冷不淡道：“人家是请我个医生，不是请你，你急什么啊。”
梅长苏不理他，让飞流搀着他推开密室的门，蔺晨知道拦不住他，也不作声。梅长苏见他没跟过来，在门边停住，也不回头：“蔺晨，算我求你。欠你一笔。”
蔺晨翻个白眼：“你欠我的还少吗。只是，太子到底是什么病？”
“胡不归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蔺晨跳起来，“谁下的毒？”
“他自己。”梅长苏静静道，声音中却有说不出的悲凉。
蔺晨一愣，半晌才站起来，叹口气：“好吧，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冰续丹了。”他整整衣服，“是时候见见这位太子了。”
蒙挚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事，总算找机会插嘴：“那，那我现在怎么办。”
“蒙大统领，麻烦你还是去看看宫里会不会有其他事情。夏江虽然入狱了，蔺晨也基本上清除了滑族在京中的势力，我还是担心会有变故。那日宫中，”梅长苏顿了顿，“虽然皇上暂时没说什么，私下有打算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蒙挚听了，慌忙告辞。蔺晨知道他是故意支走蒙挚，等他走了才开口：“太子竟然是坤泽已经是特例，而他又竟然能瞒了这么多年，真是奇上加奇了。是谁给的胡不归？那并不是平常的药，世上极少人能调的出药，也。。。”他没说完。
“也极少人肯吃，而且一吃就是十五年。”
“十五年？！”蔺晨惊，忍不住道，“他这是不想活了？”
梅长苏慢慢转过身，看着蔺晨，眼中有泪。蔺晨又叹一口气：“走吧。”
那盏铜铃响了又响也无人来应门，蔺晨也不着急，揣着手在后面等着，看着梅长苏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的拉着绳索。终于，门口传来动静，梅长苏靠在墙壁，等着门开。却是列战英站在门口，梅长苏急急问：“景。。。靖王。。。太子怎么样了？”
列战英见他身后还跟着不认识的人，拱拱手：“殿下略有小恙，已经服了药睡下了。”
梅长苏拉住他：“我要见他。”
列战英回避他的目光：“殿下已经睡下了。”
“睡了还是昏了？”蔺晨凉凉道，“还是又吃了那药？不过吃了一十五年，怕是也不管什么用了。”
列战英抬头瞪着蔺晨，手中剑已经脱鞘。
“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？”蔺晨冷笑，“现在怕是只有我能救他，若是杀了我，你看太子还能不能看见今儿晚上的月亮。”
梅长苏一颤，喘息着扭身盯着蔺晨：“景琰，景琰他。。。”
“哦，今天阴天，没有月亮。”
列战英本也愣住，此时怒道：“你好大胆子。”
梅长苏拉住他：”列将军，你是信的过我？“
列战英点头：“那自是当然。”
“我敢以性命担保，蔺晨不会害景琰的。”梅长苏紧紧拉住列战英的手臂，“列将军，请你带我去见景琰。”
列战英叹口气：“苏先生，殿下现在真不能见你。”
“静妃娘娘来看过了吗？”
“那日殿下在宫里就去见过娘娘了。”列战英停了停，才接着说，“药已经断了几日，娘娘死活不肯再给。今日就。。。”
“药是不能再吃了，娘娘做的没错。只是突然戒了，太子的身子自然是受不了的。怎么娘娘没有其他办法？”蔺晨打断列战英。
列战英吃了一惊，看看蔺晨，又看看梅长苏。
梅长苏此时心慌气短，用力喘着，蔺晨紧走两步，掏出药塞在他嘴里：“先别慌，你得稳住，两个都躺下，我救谁？你还是带我去看看吧。”
到了此时，列战英也没有其他法子了，他领着二人进了靖王府，避过闲杂人等，进了靖王的寝室。咋一进去，满室淡淡梅香若有若无，梅长苏脚下一个踉跄。蔺晨的眉毛更是拧了起来，低声吩咐：“去把香点上。”
“室外已经照着娘娘吩咐点了香。”列战英轻声回。
“这里也要点，但是不同的。”蔺晨从怀里掏出一些粉末，“把这个洒在香炉里面。”
待列战英接了，蔺晨才慢慢走到榻边，此时，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已经听过无数遍的当今太子，当年的靖王，萧景琰。正是午间，阳光洒在那人脸上，蔺晨只看了一眼，便忍不住叹造化弄人，天妒红颜。遥想当年，梅长苏还是林殊时，定是壁人成双，可叹情深不寿，遭此变故。
梅长苏在榻边坐下，轻轻拉过景琰的手。看着昏睡的及不安稳的人，哑声问：“蔺晨，他怎么样？”
蔺晨拉过他另一只手，细细号脉。梅长苏见他脸上严肃，心中更是忐忑，索性不去看他，只盯着景琰。见他皱眉，脸上细细的汗珠，就伸袖替他擦去。十五年，他这是第二次离着他那么近，可每次都是他昏睡时，到头来，竟不能听他唤一声小殊。
蔺晨摸了脉，就着身边的纸笔匆匆写了方子：“照这个先抓药，试试看。”
梅长苏听了一惊，转头看着蔺晨。他知道蔺晨向来自负，从不会如此不确定。蔺晨见他看过来，微微点头：“放心，他既是我的病人，我就会负责到底。” 他掏出针包，犹豫一下，“若是下了针，他必定会醒。”
梅长苏苦笑：“你还怕他骂我？难道我不该骂？”
“你当然该挨骂，但是他有没有力气骂，倒是另外一回事了。”
梅长苏心中一酸，眼中泛起泪来。蔺晨见他如此，不再说了，只认真落针。一炷香的功夫，萧景琰轻轻呻吟一声，睁开眼睛，日光照在他脸上，晃的他微微闭眼，梅长苏紧忙用手指遮去阳光。景琰呆呆的看着他，却不开口。梅长苏见他眼中眷恋，哽咽道：“景琰。”
景琰忽然含泪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小殊。”
此声一出，梅长苏顿时落下泪来。一颗颗滴在景琰脸上，合着景琰的泪水流入他鬓边。蔺晨看看，摇头，却不劝。景琰无力伸手：“小殊，怎么你也哭了。”
梅长苏泣不成声，景琰又道：“你再哭，我要生气了。连着之前的账同你一起算。”
“你怎么说都行，”梅长苏好不容易忍住眼泪，柔声道，“是我不好。我，景琰，我好怕。”
景琰轻轻握握梅长苏的手指：“不怕，我在。你也在。”他把梅长苏的手放在自己心口，“还好，你还活着，在这里，也在我眼前。”
梅长苏的眼泪又流下来。他慢慢倾身过去，紧紧搂住景琰，轻轻道：“我在，你也在。”
（抱歉拖了这么久，看了北平无战事，真是。。。吐槽一大堆啊。孟韦脾气也不小，却对家人如此温柔，真是好孩子啊。不过，看着我好歹写了两个番外，求不弃我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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